AJ/To Be By Your Side

#网恋+闪婚（不）  无脑甜文

“砰——”

这不知道是第几个被打碎的杯子，犯了错的小修女慌慌张张地望向四周，可是那个动作一贯灵敏得与年龄极为不符的姆姆并没有立刻冲上来教训她。好吧，小修女知道她现在只顾着和其他人在祭台的另一侧窃窃私语，而内容都围绕着刚刚来访的两个客人——自从他们到了这里，她对这两个人的不满就表现得相当强烈。

她当然知道，毕竟那两个人可是她迎接的。更为准确地说，她当时正疲于应对枯燥乏味的日常劳动，所以停下休息片刻也只是为了保持效率采取的劳逸结合策略，绝不是偷懒。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发出了一小声惊呼。

一个男孩从她看腻了的天空与海洋中钻了出来，像一只突然出现、不知从何而来的猫咪。他先是在门口挤进半个身子歪歪头看向里面，像是确认了什么之后才进了教堂。他动作很迅速，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还不忘眨眨眼睛向被吓到的小修女打个招呼。小修女条件反射般的也眨了眨眼，待回过神来才意识到男孩后面还跟着另外一个人。

接着她又叫了第二声，原因很简单，她可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详细一点来讲，金发碧眼，挺拔英俊，举止得体，衣着简约而不失优雅，几乎符合所有少女梦中情人的一切条件。

那人冲她笑了笑，恍惚间一群小天使在屋顶盘旋着，又排好队列呼啦呼啦飞进她的心里。这下弄得小修女手足无措，甚至嘴角都不受控制无法摆出一个正常的弧度。然而下一秒男人就跟上了前面的男孩，徒留她一个人与未扫完的灰尘面面相觑。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必那么着急，”金发男人轻轻揽过男孩，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肩头，“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里。”

暧昧的动作只有这么一瞬，马上他就松开了他，但一切都像发生过很多次那样进行得极其自然。男孩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拉过男人的手一蹦一跳跑向了彩色玻璃花窗。

“原来这么高的吗，要比照片漂亮好多倍啊！”

“小心点，JP。”男人按住了一门心思往前冲的男孩，把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示意要安静些。他凑近男孩的耳朵小声说着什么，大意是虽然这里管理较为宽松，而且早就因为与海相邻取消了开放时间的游览限制、变成了可供自由参观的小型景点，但还是要保持必要的礼仪。被称作JP的男孩点点头，手并没有松开，而是摇了一下表示明白。

他们是情侣——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大概还是交往了很长时间的情侣——情侣来教堂能干什么，况且还是不知名南国小岛上的教堂，她只能想到那个了。

不明不白地有点失落，小修女继续她的打扫工作，同时默默进行着自我安慰。

姆姆就在这时上去招待了两位陌生的来访者。现在正值游人不多的季节，海面时常不太平静，天气说变就变让人无法招架，所以刚开始姆姆对他们表现得相当亲切。然而友好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小修女亲眼见证了姆姆的表情由晴转阴，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发作，最终不知道找了个怎样的借口结束了和两人的交谈，回来后便拉着其他几个修女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窃窃私语，似乎对他们颇有微词。

姆姆虽然教训起办错事的人来毫不手软，但平日里也是个讲道理且和善的人，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如此生气？小修女丢下扫帚悄悄走过去，拿起抹布装作在擦拭另一头的玻璃器皿，想偷听个来龙去脉。

“他们居然才认识三个月？我的上帝！”

没头没尾地听到了这一句，小修女又偷偷往那边蹭了几步，觉得自己的预感应该八九不离十了——没错，他们果然是来结婚的！小修女莫名感觉有点脸颊发烫。最初这间教堂除了供附近的信徒做礼拜和作为景点接待游客之外，偶尔也会收到举办婚礼的请求，加上沿海的独特优势，久而久之教堂婚礼成为了这里的一大特色。在圣歌中提起洁白的婚纱裙摆，在上帝的注视下许诺爱的誓言，为自己的婚礼装点上云层、海洋和镀满阳光的沙滩；船帆、海鸥和半悬于空中的的瞭望台……多么浪漫，姆姆还承诺过等到她结婚会给她五折优惠的！

就是不知道几年来葬身于她手中的陶瓷果盘和玻璃茶具会不会已经把优惠全部抵消掉了。小修女欲哭无泪，在心里拼命数落自己爱走神和粗心的老毛病，

一转身才发现金发男人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请小心，女士。”

她想他是来自天堂的游吟诗人，最动人的旋律化作他的言语，而抄录有最美妙的歌词的羊皮卷被封存在蓝琥珀中，那便是他的眼睛，“我想你是累了，不介意的话请让我来替你分担。”说罢很自然地取来刚刚被她丢下的清扫工具，朝着中殿的长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没受伤吧？”

叫做JP的男孩也跑了过来，大概是因为年龄相仿所以并不拘谨，直接抓过她的手腕检查有没有伤口。

“没事就好。没想到你还真够绅士的啊，Mr.John Doe。”

“我已经自我介绍过了，我的名字是Alex，Alex·Pajitnov，或许你还是记住为好。”

“知道啦~话说这不是俄罗斯方块之父的名字吗，你爸妈这么喜欢纪念那什么，伟人啊？”

“希望未来你的孩子不会被取名为Steve·Guinsoo，如果有的话。”

“呸呸呸，你和我生啊。”

为什么即将结婚的情侣会不清楚对方的名字？小修女彻底晕了。她想到了两人刚进来时的对话，很明显是没有事先做好沟通，那么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现在她和JP一起坐在中殿里，任凭许多疑问盘旋在脑海。她最后听到的是姆姆气愤地批评JP和Alex对待感情过于轻浮，不会受到上帝的祝福之类的话。但她显然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他们两个都是温柔可爱的人，虽然在旁人看来可能有点难懂，或许正是如此两人才显得更为般配吧。

JP忙着在ins上传自认为最完美的几张自拍和风景照，不经意间一瞥眼才发现邻座的小修女一直盯着自己看，他这才发觉在教堂里沉迷玩手机的确不太合适，赶紧收了起来，尴尬地冲小修女笑了笑表示赔罪。

“JP……JP先生，你是怎么和Alex先生认识的？”她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题未经大脑就脱口而出了。

JP吐吐舌头表示对她叫得太过恭敬的抗议，思考了一会，煞有介事地说道：

“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他用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说完后倒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

小修女一头雾水，在他的笑声中显得更加局促。她盯着大理石地砖的纹路一动不动，感觉自己颇为狼狈。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JP以为她在走神，翻了个身朝她挥挥手，“其实是因为工作原因啦。不过我们的确是在网上认识的，这可不是骗你。”

她低着头用手抹平裙子上被攥出的褶皱，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

“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吗？”

“可以这么说，约在机场附近的咖啡厅来着。他精得很，第一次有人能让我完全搜索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资料，所以见面之前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帅嘛。”他说这话的语气相当坦诚，甚至有点得意。

小修女不安的心情多少有所缓解。等到她终于肯抬起头来，第一眼就对上了男孩自信而灿烂的笑容，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你知不知道姆姆都大发雷霆了，”她完全放松了下来，凑近一些低声说道，“你们不会真的要结婚吧？”

“我是说，就算你们……这么快也不好吧。”她红着脸又补充了一句。

“啊？不是，我们怎么了？”

“额我是说，我们没有要结婚的！至于为什么被她误会……我们只是随便聊了几句而已，不知道怎么地就说到了那个嘛……”

Alex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两只慌乱的小动物磕磕巴巴地争论着什么，他在一边欣赏了这幅场景约三秒钟，走过去拍了一下JP的后背：

“他坚持认为自己穿双排扣竖条纹的西装更酷，我只是根据他本人的肤色和骨骼结构进行分析并予以反驳罢了。”

“结果那个老太婆以为我们是在挑礼服吗？”

“你难道不就是这个意思，嗯？”

“最开始提到这地方是结婚圣地的可是你！我是顺着说下去的好吧！”

“你的独立思考能力总是在意外的时候消失呢。”

“你挖苦人的本领倒是从来不会消失啊！”

Alex没有还嘴，无意义的争论戛然而止。小修女松了口气，他们再这么吵下去自己真的会溜走的！为什么会有人吵架吵得像是秀恩爱一样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趁着无人说话的空隙一下子钻到两人之间：

“两位先生，请允许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你们一定不会后悔的！”

教堂之外的更北面，走过一段布满礁石的小路，远远就能看见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小塔。Alex知道这里，但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跟过来，免得浪费了女孩的一番好意。JP一路上很是兴奋，连上楼梯的时候都是走走停停的。毕竟他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自己的出租屋里用黑客技术赚外快，或者沉迷于和纸片人老婆的虚拟约会，走得最远的路就是从卧室到门口拿外卖。三个月前那个事件让他们相遇，后来一系列连锁反应让他们关系变得微妙，JP才学会把时间均出来一些用在经营和正常人的感情上，而Alex又何尝不是呢。

窗边划过几道海鸟的影子，海面的波纹随风延伸到远方，天空垂落与其交融，浓得稀释不开的纯色在无人所知的地方沉入海底，水与天再无缝隙。

约莫又过了十五分钟，JP的兴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小修女带他们到塔顶后就找借口离开了，他四处张望着想看看她在哪，很快发现大概是白费力气，放眼望去只有无尽的海洋与天空。于是他扯着Alex的衣服，央求对方陪他去别的地方。

“我查过了，附近那个小镇有一间特别有名的披萨店，去晚了要排好长的队呢。”

“这叫什么，早有预谋？”

“是有备而来！”

他改为去扯Alex的手，Alex任由他胡闹，装作不理不睬的样子欣赏柱子上的浮雕。JP一下子钻过来扑到他怀里，他没有躲开，而是不轻不重地抓了一把他的头发。

“多少天没洗了？”

“坐飞机前一天晚上刚洗的，”JP嘟着嘴看他，“我上次和你说好几天没洗澡是因为任务真的很紧急好吗，你怎么就记这个记得这么清楚。”

“还记得你三天没怎么好好睡觉，结果把爱情动作片和监控录像一起打包发过来。”

“别废话了，去不去。”JP一副你如果不答应咱俩便就此别过的表情。

“走吧。”Alex假装拗不过他，用的语气十分无奈，他自己都要信了。

JP没等Alex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就很自觉地松了手。天空忽地暗了下去，看上去风雨将至。两人倒是坦然，饶有兴味地将明暗瞬间变化的天空观察了一番，Alex才又拍了一下JP的后背，提醒他确实该走了。

“等一下，你忘了我们还没合影吗？”

“拍照禁止。”

“我又不会泄露出去，小心眼。”

“拿着它吧，”Alex把随身携带的墨镜扔过去，“凑合一下，就当是我在和你拍。”

“真没情趣。”JP把玩着这幅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墨镜，找了个合适的角度自拍。结束后他直接把墨镜收到了包里，拿出手机给Alex看。

“你说这个像不像你？”画面中是一只毛绒狐狸玩偶，作为玩具恐怕只有填充物含量是合格的，圆滚滚的脸上带着奸计得逞般的狡猾笑容，活脱脱是低龄卡通片里的标准反派。JP当着Alex的面下了单，估计它就是墨镜未来的新主人了。

“走吧。”

“没说不走啊。”

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里，JP把墨镜别在了领口的位置，背景里光芒编织成的金线菊绽放在灰与蓝肆意涂抹的画布上，天已放晴。